生活中，我们常遇到“合同签了但办不成事”的情况：比如找装修队装房子，结果对方没资质，活干一半被叫停；或者合作开公司，因手续不全合同无效……这时候，已经花出去的钱能要回来吗？最近，最高法的一起经典案例给出了明确答案：合同无效后，返还财产的范围不是“现在手里剩的”，而是“因合同取得的所有财产和费用”。本文结合这起建设工程合同纠纷案，用通俗语言讲清法律规则。
一、案件背景：一份无效合同，三方纠葛
20年前，某金属公司与某建材公司签订了一份“金属拱型屋顶承包合同”：金属公司负责建4个大厅的屋顶，总价款354万，建材公司先付100万工程款。但双方都有“硬伤”——建材公司没注册（无法人资格），金属公司也没施工资质。
施工中，金属公司完成了3、4号厅的屋顶，1、2号厅刚备料就停工了。更糟的是，检测发现已建的屋顶质量严重不达标，存在结构安全隐患。建材公司直接拆除了这两座屋顶，材料自己留着。
金属公司起诉要求继续履行合同，建材公司反诉要回100万工程款。这场纠纷打了十几年，从一审到最高法再审，核心争议始终是：合同无效后，100万工程款该不该全退？金属公司已投入的材料、人工费能不能要补偿？
二、法律定调：合同无效，财产返还的“底线”是什么？
根据《民法典》第157条（原《合同法》第58条），合同无效后，“因该合同取得的财产，应当予以返还；不能返还或者没有必要返还的，应当折价补偿。有过错的一方应当赔偿对方由此所受到的损失；各方都有过错的，各自承担相应责任。”
关键点1：返还范围是“因合同取得的所有财产和费用”，而非“剩余财产” 本案中，建材公司已支付的100万工程款，属于“因合同取得的财产”，金属公司必须返还。但金属公司已投入的材料、人工费（如购买彩板、支付工人工资等），虽已“消耗”或“转化”为工程实体，也属于“因合同取得的财产”，建材公司需折价补偿。
关键点2：双方过错，各自担责
法院认定，合同无效是双方共同过错导致：建材公司无资质却对外签合同，金属公司无施工资质仍承接工程。因此，因合同无效造成的损失（如工程质量问题的修复费用、拆除费用），双方按过错比例分担。
三、法院判决：为什么100万工程款不全退？
这起案件的裁判过程一波三折，从一审到最高法再审，最终明确了三个核心规则：
1. 已支付的工程款必须返还，但已完成工程的投入需补偿
法院认为，建材公司支付的100万工程款，金属公司应返还；但金属公司已完成的3、4号厅工程（虽质量不合格），实际投入的材料、人工费等费用（经核算约100.7万元），建材公司需折价补偿。
通俗理解：就像你花5000元找装修队装厨房，结果装修队没资质，装的橱柜不达标被拆了。你支付的5000元要退，但装修队买瓷砖、雇工人的钱（比如3000元），你也得补偿——因为你确实享受了“装修服务”的价值（虽然结果不合格）。
2. 擅自拆除工程，后果自负
建材公司在未与金属公司协商的情况下，直接拆除了已建的屋顶，导致法院无法评估工程实际价值。法院认为，这是建材公司的过错行为，拆除产生的费用由其自行承担，不能以此为由少补偿金属公司的投入。
3. 双方过错，损失按比例分担
工程质量问题的修复费用、鉴定费等损失，因双方都有过错（建材公司选任无资质团队，金属公司无资质承接），法院判决各自承担60%和40%的责任。
四、实务启示：签合同前必查的“三大雷区”
这起案件给企业和个人提了个醒：合同无效后，财产返还不是“全退”或“不退”的简单问题，关键看“因合同取得了什么”。以下三点一定要牢记：
1. 签合同前，先查“对方资质”
建设工程、医疗美容、教育培训等行业，法律对资质有强制要求。比如装修公司必须有“建筑装饰装修工程资质”，否则合同可能无效。本案中，金属公司无资质，直接导致合同无效，自身需承担部分损失。
2. 履行合同，保留“投入证据”
如果合同可能无效（如对方无资质），务必保存好已投入的证据：购买材料的发票、支付工人工资的转账记录、工程进度照片等。本案中，金属公司正是凭借这些证据，主张了100.7万元的实际投入补偿。
3. 合同无效后，别“擅自处理”财产
若合同无效，双方都应理性协商处理已取得的财产（如工程材料、设备）。本案中，建材公司擅自拆除屋顶，不仅没减少损失，还因“破坏证据”被法院认定需自行承担拆除费用。
五、法律的公平，藏在“细节”里
这起案件的核心，不是“合同无效谁占理”，而是“如何公平分配因合同产生的利益”。法律既不允许“没干活却拿钱”，也不支持“干了活却血本无归”——财产返还的范围，是“因合同取得的所有财产和费用”；损失的分担，是“按过错比例各担其责”。
下次签合同时，记得多问一句：“对方有资质吗？”履行合同时，多留一份证据：“我花了多少钱？”万一合同无效，这些细节能帮你守住合法权益。